作者watercolor (我們同樣沒有名字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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標題[好雷]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:《異國日記》
時間Mon Jul 8 22:29:52 2024
內文有雷且具個人觀點,推薦觀影後再讀。
本片雖剛上映但場次有限,有意還請把握。
圖文網頁版:
https://vocus.cc/article/6688837bfd897800017942b3
預告片:
https://www.youtube.com/watch?v=lvhEKQeSBZE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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每個人都有自己的:《異國日記》
由山下知子(ヤマシタトモコ)創作的日本漫畫《異國日記》(違国
日記)自2017年《FEEL YOUNG》7 月號連載至2023年,單行本共11集,
2019年、2020年獲得《這本漫畫真厲害!》女性篇第4 位及第10位。2024年
6 月上映真人電影,由瀬田なつき執導、新垣結衣和早瀬憩主演,敘述除了
血緣關係外性格迥異、生活毫無交集的兩人,如何在因緣際會下在同一個屋
簷下相處的日常。
很喜歡《異國日記》呈現出人與人之間不可跨越的距離,但又能以尊重
的前提互相了解,拓展生活。15歲的田汲朝(早瀨憩飾)目睹父母因車禍
過世,頓時無依無靠;看不慣朝被親戚當成「盥洗盆」踢來踢去,有社恐且
習慣獨處與獨居的35歲科幻小說家高代槙生(新垣結衣飾)雖然與姊姊高
代實里合不來,卻主動答應收養照顧這位外甥女,進而展開彼此磨合的同居
生活。
「小朝,我對你母親是打從心底厭惡,她死後我這份憎恨的情緒也依然未解,
所以我並不清楚自己有沒有辦法愛你,但我是絕不會糟蹋你的。
如果你無處可回,那可以來我家,不只今晚,明天、後天也行,你可以一直
都回我家!」
朝處在敏感的青春期,又遭遇父母雙亡的不幸,可以看到她一開始是用
盡全力讓自己撐持起來,維持原本的步調。槙生看出了她的努力與逞強,儘
管不是會配合他人的性格,還是主動告訴朝「不清楚自己是否難過」「很正
常」,青春期辨識情緒本是摸索的過程;當朝受親戚的話影響,勉力問槙生
「盥」怎麼寫,槙生告訴她自己最真誠的感受,邀她隨時可以來自己家,
「你不是被踢來踢去的盥洗盆」。槙生帶有尊重與距離、無意取代為父母的
關懷,給朝暫時休憩的空間,打起精神完成國中的畢業典禮。卻因好友繪美
里洩露了她的家變,老師「特殊化」的關心讓朝無法承受,直接放棄了畢業
典禮,照原本的習慣一路奔回家,卻因為大門打不開、鄰居的關懷才讓她意
識到:她的父母、她原本的世界已經不在了,這種像是「幻肢」般「搞錯了」
的痛苦,讓她一時「想不起回來的路要怎麼走」,卻明白必須面對眼前的世
界。幸好槙生來接她,並在她原本決定拒絕繪美里的訊息時告訴她:「合不
來就不用做朋友」、「有些人的存在是無可取代的」,有時候在腦中糾結的
思緒就是需要用言語具體化才能做出選擇,朝決定和繪美里道歉,也渡過了
「否決」的階段,在這個猶如幽靈的時刻回到人間。
而對槙生來說,與朝同居亦是擴展私人空間的嘗試。儘管當初答應是一
時衝動(遇到大事時總是由直覺決定),但仍如她承諾努力讓出給朝的空間,
用自己的方式陪伴與適應。不論是告訴朝「孩子不能天真無邪的恣意發問」
拒絕用漂亮的謊言安撫,或者分享自己的朋友奈奈(夏帆飾)與笠町(瀨戶
康史飾)讓朝有不同的陪伴,或者和監護監理人塔野律師一起讓朝承認花了
父母的遺產30萬買APPLE筆電的動機,分配與分擔家事等等,都是兩
個人一起彼此磨合與理解。當媽媽京子來訪,確認她們能否相處時,朝的
「我覺得她很努力」可知雖然失去了可以恣意撒嬌發飆的父母,卻已能感知
槙生為她付出的努力亦屬不易,讓我心疼她的成長。
之後的情節就著重在朝的高中生活,包括好友繪美里的出櫃,曾經是合
唱團後來加入熱音社,嘗試寫歌詞以及突破「人設」去完成想做的事。而槙
生則猶豫是否該將收到姊姊實里要在朝高中畢業贈予的日記交給朝,畢竟朝
正展開新生活,且母親實里曾經教朝「要自己做決定,但會在身邊給予建議」
卻驟然死去也讓她不能釋懷。關於創作音樂的過程有兩段劇情我非常喜歡,
一段是朝初次習寫歌詞,槙生用非常委婉但極度誠實的方式告訴朝:「這是
珍貴的經驗」但沒有否認朝這將是她的「黑歷史」,同時指出「回音」一詞
不錯,兩人交替著為「回音」進行各式各樣的聯想,融入生活的感知成為一
首「有意思」的歌;另一段是朝問槙生為什麼想創作小說,槙生一時回答不
出來,後來奈奈幫她回憶十年前的回答是「想讓一個人為另一個人用盡全力
奮戰」,實在是太可愛的答案,但我最動心的還是當朝自承雖然朋友推薦她
當主唱,而她也有此意願,卻因為好像「不符人設」而無法答應,槙生說:
「若你真想做一件事,不管別人怎麼說,你就理應去做。」
後來自述儘管姊姊實里扔掉了她國中時寫的劇本,朝問你還繼續寫嗎?她說
自己:
「死命的寫,帶著恨意,給我去死的寫。」
除了生活上的磨合,槙生與朝之間共同的連結點,就是朝的母親、槙生
的姊姊實里。我沒看過原著,電影裡雖然沒有明確指出姊妹之間不合的癥結,
但從朝的身上卻能明確看到實里教養的痕跡,例如太過在乎別人的看法以致
壓縮自我,例如擅長整理生活空間,以及會稍微強硬的希望親近的人順應自
己的期望,以致某種程度上視野狹窄,無法關注到親近之人的狀態,例如在
吃泡菜那段,朝希望槙生能試著「喜歡」她的母親,槙生這樣回答朝:
「你絕對無法理解我在面對她(實里)時有多憤怒及透不過氣,就跟我無法
理解你的焦慮與孤寂一樣。
因為你和我是兩個截然不同的個體,無論是你的情感,還是我的情感,都是
專屬於我們自己,無法與人共享的。」
又例如繪美里無意中(儘管懷著善意)傳出她的父母雙亡的意外,以及向她
出櫃時沒有意識到自己「沒打算傷害」但還是「傷害了」的缺乏自覺。所幸
朝身邊的人都想在她面前「做自己」,會告訴她自己真實的想法,讓她有調
整與成長的機會。
將槙生的回憶與自述裡對照與拼湊,可以推測實里作為姊姊,可能因為
自小身體病弱,雖然得到父母大部分的照顧,卻也因此備受限制,努力不給
他人添麻煩,以致太過在意他人而壓縮自我;相較之下,自小常常獨處、對
想做的事拚盡全力選擇放棄在意他人看法的槙生,就變成實里難以理解的存
在,過份的要求妹妹順應自己的期望,並且刻意傷害槙生,「在最脆弱敏感,
一句話就足以改變人生」,正在探索興趣與自我的青春期,被姊姊說「不會
做這件事,就永遠不會被愛」、國中時寫的劇本被扔進了垃圾桶,以及「別
把自己的空虛強加在別人身上」,這些幾乎否決存在、熱愛、甚至情緒的精
神暴力,在槙生如今「尊重朝的選擇」、「教朝用文字述說自己的感受與情
緒」以及鼓勵她「若你真想做一件事,不管別人怎麼說,你就理應去做」都
是她努力過來的實踐,但也有無法改變的習慣,例如獨處獨居,固然「每個
人都是截然不同的個體」以及「情緒無法與人共享」是一種清醒的覺悟,但
使她想到姊姊就只感受到憤怒,以及不擅長向人求助,因為覺得「不值得得
到別人的幫助」,都是過去傷痕留下的影響。幸好她有奈奈,有願意懂她,
也正好「希望能被她需要」的笠町。看著槙生的努力,讓我想到在網路上看
到的一則貼文:
並不是創傷讓我變成了更善良的人,而是因為我不想其他人經歷我曾經經歷
過的痛苦,所以自己努力成為了一個更善良的人。
並不是創傷讓我變成了更堅強的人,而是因為我自己願意成為一個更堅強的
人,所以自己努力成為了一個更堅強的人。
創傷帶給我的,是害怕、破碎和迷茫。創傷並沒有給我帶來除此之外的任何
東西。不要說創傷給我帶來了什麼美好的品格,不要說我應該感謝那些傷害
過、虐待過我的人,因為他們讓我變得更好。
那些傷害過我虐待過我的人沒有讓我變得更好,是我自己想要成為一個更好
的人,所以自己努力成為了一個更好的人。
是否要原諒、甚至喜歡姊姊,要如何對待過去的傷害,是槙生自己的決
定,是他人無法評價的。就像時光不會重新來過,我們只能在當下作出誠實
的選擇。
有這樣的槙生與朝彼此陪伴而互不侵擾,就能在與彼此對照的同時確認
心之所向。所以朝接受了合唱的挑戰,即使失敗了,「還有下一次啊。」儘
管遺憾實里想給女兒的筆記未能完成,儘管人與人之間是無法跨越、各有界
線的異國,但擁有「朝」這個帶有「為她帶來新穎、美好事物」的名字,有
槙生與朋友的陪伴,每個人的「異國日記」都能持續向前展開認識自己,讓
那些平常不曾知曉的時刻,留下努力後隱微的回音,足以為生命創作有意義
的歌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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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隻鳥飛過去了,天空還在。就是這樣。
我懷疑,但,就是這樣了。
有時候,眼睛只肯告訴我這麼多。
陳斐雯 貓蚤札(其三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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※ 編輯: watercolor (36.228.145.187 臺灣), 07/08/2024 22:30:11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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